等了又等

我們到新加坡的那一晚,剛好兩部手機都用不到。飛機比預期早了到,在接機大堂沒看到妹子的身影。我和阿媽拿著手提袋坐著一邊等,本來還故作鎮定的,慢慢不安就在心裡滋長,會不會是出了意外,妹子如果暈了在路上怎辦,她工作常常至零時,也沒好的吃,近來準備我和媽子來探親,心情放鬆了,身體也跟著鬆懈,病了一場接一場。

過了不知多久,慢慢我們也沒想太多,只靜靜地等。新加坡機場很大,接機大堂都是團聚的畫面。阿媽見著疑似妹子的年輕身影都會突然喊了出聲來,我總說那一定不是,妹子來去總是行色匆匆,哪有那些年輕女子的縱容。阿媽聽著就靜了下來,只是還盯著人家閏女不相信不是自己的。好了,妹子終於行色匆匆的來,她說太忙忘了增值電話,臨出門前又被同事拉著,一拖就兩句鐘。她說也不擔心,小時候出門,我們說好了連絡不上,就不見不散。

她討了三天假,想帶我們去新加坡最美麗的,最好玩的地方,吃她吃過最好吃的東西。我其實有點累,明明幾天來也只是坐和等,也不知哪來的累,竟滲進骨髓裡去了。我也沒想去什麼景點,我是來探親的,我想知她在異鄉怎樣生活,或者給她煮幾頓家裡的飯。

一切都好,今天飛回家,又在香港機場等了她五句鐘。看來,這真是我的命。

9884

朋友的老公坐火車從荷蘭到香港和她團聚,經德國、菠蘭、俄羅斯,和不知名的小國,然後入中國,廣州,到香港,需時十日。他跟我說這計劃,我說那比坐飛機貴,不同國家的入境要簽證也麻煩,還有時間呢。有陣時,我問本地人,從這到那有多遠。他們會說,二十公里。我期望的是,他會答我要多少時間。從香港到荷蘭,要大約十二小時,七百五十歐(如果幸運的話),這是我所需要掌握的資料。很少有機會坐直航機回香港,也不知香港和荷蘭之間有多遠。前天在萬呎之上,才知道,原來香港和荷蘭之間有9884公里。9884公里其實有多遠,我也沒幾多掌握,不要說那距離之間的意義,有幾多人在當中過著幾多樣的生活,幾多文化歷史的傳承與不同。我們那些簡化了的數字,是用來抹去一點人性,隔去一些情感。這十日的火車之行,對他來說,有告別前生的意味,我看到他做這個決定的認真堅決,一步一步的,實實在在,有根有據的。

到家後,椅子還未坐暖,又往機場跑,這趟飛去新加坡。

我有時想,阿公刪去我名字的三點水,就是想我腳踏實地,但我在雲上的時間卻好像比別人多。我小時已經知道,假如我有八十歲命,當中有四十年都是用了在等。只是等的時候,因為無事可做,就唯有想想何以總是在等。我開始感到時間流逝,開始對等失去耐性,特別是在機倉內的那種。我想好好計劃一下人生,做一點實在的事,建立一點實在的東西,好像朋友,但下個月在哪個時區,我卻不敢肯定。

嘿,不是怨,只是,反正在等,腦袋閒著。

在唔係幾晴朗的一天出發

我在這裡的很多第一次,都是朋友帶我去的,好似去HEMA食件餅喝杯咖啡這種看上去很等閒的事,我心裡暗暗驚嘆,原來所費無幾,生活都可以很寫意。

今早我們決定去HEMA吃早餐,這樣一份早餐才1歐,那個牛角包可能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牛角包(深色不是焗燶了,是他的咸豐手機拍得不好)。小米說,HEMA是Hollandsche Eenheidsprijzen Maatschappij Amsterdam的簡寫,最初開店時,所有物件都是固定的(幾個)價錢,好像香港的十元店那樣。現在不再是固定價錢,不過還算十分經濟化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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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要出發去比利時Antwerp坐火車回荷蘭schipol機場(這樣平三百歐),小米說天氣不好,他送我去。好,就依他的。午餐本想做個麵,小米說去買新鮮的麵包和炸魚塊,說在香港沒得吃呢。然後他給我一封利是,說了句「咩事咩事咩事」。不要以為他SHORT了,他說在香港的(日式)餐廳常聽到,該是have a nice day那樣意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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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後給小蕃茄澆點水,就好出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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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inner boxes

最後一餐,想要慳返不開爐,怎知昨晚他老豆醒了我一個椰菜花,唔要又唔係,他自己種的,好自豪。

今早五時多就醒來,是有點緊張。我腦內排練了很多天,要做九個晚餐便當給小米(因為他會遲我兩星期回港,周末要做乖仔食阿媽煮的),從煮飯洗切蔬菜到醃肉下鑊冷卻入盒冷藏,都盡量以省時方便洗少啲為主,事關今次的碗碟不能留到明天了。從前他駕車上班,就可以晚晚去他父母家吃飯(或一直借宿),第二早駕車工作。現在先地鐵,後火車,在他父母那邊不方便。其實他也不是照顧不了自己,讀書工作他都離開父母自己一個,也活到今時今日。只是現在火車(又係佢)往返,荷蘭火車誤點實屬等閒,火車公司也不用乘客解釋。回到家往往六時多,相信他都沒什麼興致開爐了。

又,說起上來,小米還是第一次自己一個人留在這個家過夜的(這樣我經驗豐富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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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也不是特別細心體貼,只是,反正都煮飯,順手而己*。

花園的櫻花是比一般的深色一點,從前我覺得這顏色特別俗氣,今日工作時不覺意一看,其實都幾好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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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左起。上排,洋蔥豬排,蜜糖薑汁烤雞排,日式漢堡扒。中排,大蝦炒飯,鹽燒三文魚,椒鹽豬柳。下排,檸檬烤雞串,台式肉燥,燒汁三文魚。

尋花

要成功尋花,必先學會問柳。

我對於這個生活了近四年的國家,其實一點都不熟悉。最初不願意周圍探訪,是出於心底裡的一點反抗,我就是不喜歡這裡。後來的,就是懶開就懶下去。朋友慕名要來,問我意見,其實我懂這地方的比他們少。我本來對於很有規劃的東西或事情,都不甚了了,總覺得不近人情。好似香港那樣,亂亂地,咪幾好。這裡很出名的花展,我從來都沒去過。花就花,草是草,生在路邊,長人家的花園,或者佈滿一個野林,已是夠美的了。

本來今日是假期,該是做回香港前的最後收拾(不是我的行李,是我們的房子),但最後看人家入花叢,又唔抵得,及時問柳。一早起床,擦了浴室,出發去尋花。那是Rotterdam南部的一個島,不及北部的花田出名,所以人不多,也免費。本來我們也不抱期望,一個城市大不大,小不小,要找對花地,也得靠點不由人的緣份。沒想到,花田真是隨處都有,甚至可以踏入花兒當中。小米說,南部暖,這裡的花開得比北部的早,現在已是後期。很多花瓣零散在田間,多可惜,還未及找到住好人家,就塵歸塵,土歸土去了。別家的得失榮枯,都與她們無尤了。小米說,這些花不賣的,值錢的是泥土下的flower bulb。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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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花,多美也好,沒有人我還是覺得爭啲。我不多喜歡,也不太懂得,拍純風景照。我喜歡有人,認識的當然好,不認識的也好,人也不一定要在焦點中。總之人對了,事情就對了。

入花叢之行只有匆匆兩小時,回程路上還看到很多不同顏色的花田,奈何下午得趕回小米父母家預慶母親節,事關我,又著草般地回香港了。下年啦,小米說。只要他父母家花園的鬱金香開了,我們就可以起行了。

兒童農場

以前看書,忘了誰說的,沒有觸摸過枯葉的人,永遠不知道美的存在。

帶孩子去看自然,不單可以摸枯葉,還可以餵兔子,摸驢子。原來就在我家附近,就有這樣一個兒童農場,地方大,方便就腳,重點是免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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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也是第一次見真的驢子。

出走一會兒

去旅行前,有一晚,我們約了兩老外出吃飯,算是慶祝小米轉工升(少少)職。沒想到一跳上車,車子一動不動。原來我們一直都沒有鎖車門,於是車內的電用光了,就起動不了。現在小米坐火車上班,我們的車子真的整個星期沒用,也沒上鎖。我還一直說這裡的治安不好,哪裡?車門長開一星期也沒穿沒爛,還完整的在門前,只多了幾點雀屎。算係咁啦。

今天,小米說要來一次長途車,好讓車子充充電,我們去了南部一走,來回四個多小時。真是一走,就回來。天氣好,買了魚生做飯,做了冷麵,洗了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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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’s flan.

我明明說好了要減重,中午和太太小姐們吃了二十九個點心,回程時還在想,乳豬拼盤好像沒來啊!

在Valencia吃過了兩次Flan,有點像我們的焦糖燉蛋。小米那次的,焗過頭,Flan的質地粗糙。我的還好一點,算是幼滑。回家後小米不憤,想自己做。他看了好幾天食譜,說一定做到。我表明不會幫忙,我的首要是減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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配上雲呢拿雪糕,不說笑,包你食過番尋味!

光陰似箭

三十過後,時間就過得快,不論快樂不快樂,也一樣。

朋友傳來相片,我一看篤定是去年十月下旬,深秋風無情,我無懼,夏衣出門,為留倩影一抹。於是病倒了,狠狠的。仔細端詳,回想,組織,駭然發覺,那不是去年,是前年。黯然歲月不饒人,無情情看什麼舊相片?無故換來神傷一番。十來歲說光陰似箭,是嬌情的,是為了正確的思想而思想的。三十歲說光陰似箭,開始有點模樣了。

又想起,自去年年頭吃過三文魚後病倒,直到現在也沒買過三文魚回家。原來已差不多年半光景,該要重新面對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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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菇三文魚蟹子炊飯。先炒好切了絲紅蘿蔔和冬菇,下鹽調味。米洗好,加水,拌入少許鏗魚味醬油,鹽少少。炒好的紅蘿蔔和冬菇放在面,放入電飯煲中煮好。三文魚以清酒抹身,下鹽和楜椒,煎至兩面金黃,壓碎,拌入煮好的飯,灑上蟹子。食得。

喝蕃薯粥有感

超市有了一些蕃薯,並推出了一公斤試食裝,我買了回家,做蕃薯粥。

我其實真是好討厭吃白粥的,因為小時候我家每早都有。我有陣時不明白,以前我老豆或老媽,做夜班,早上七時多回到家,還要用一個多兩小時來煲粥。換了是我,是旦吃個包或者老麥人見人愛的早餐,拿拿聲去睡啦。晨早做了粥又要我們吃,平日我們都早起上學,假日他們又罵我們,放假都不早點起床吃早餐。父母的邏輯一度很困擾年輕的我。現在沒人煲粥,有陣時我卻很想吃一口。人都是這個模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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蕃薯甜甜的,令索然無味的白粥變得更可親,是我們兄弟間的一點補償。今天做了,發了相片給妹子。她說怎麼我們兄弟總是要分開。最初的十年,twins在鄉下寄住。後來團聚了無幾年,我就飛到無雷公咁遠。然後她,為了工作也離家。現在,四兄弟姊妹,三個大陸,四個國家。搞咩呢?我阿公把我萍字的三點水刪去,就是怕我一生要隨水而流,飄泊無定。阿媽也早著先機一樣,自小叮囑兄弟要常相聚,言猶在耳。

我也不是怨,只是喝蕃薯粥有感,而已。